今天也想睡觉

在睡觉。

信奉。

黑手党很少有信仰。


身为最强暗杀部队的瓦里安自然也没有信仰,他们在鲜血和尸体中生存,前路与过去都是鲜红色。神有什么用?废金打造的破烂除了能卖出好价格以外没有价值,有价值的只有自己的生命。它的没用正如同Xanxus和Squalo的恋人身份,恋人的头衔没能给他们两个人带来什么便利,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,他们现在的状态称为恋爱。Xanxus一如既往懒散又暴躁,Squalo一如既往忙碌又操劳,他们是上司与下属、是王和骑士,再加上恋人就太多了。但是他们却挂着如此繁复的头衔,在夜晚将身体契合。酣畅淋漓的,又粗暴的,他们的动作与其说是亲热,不如说是发泄。即使如此,Squalo依然不舍得用力,他不想在Xanxus的身上留下更多痕迹,那些对Xanxus而言难以接受的伤疤已经足够了。于是被助长气焰的Xanxus更加无所顾忌。每当亲热后,Xanxus留下的只有一嘴血腥味,Squalo留下的会多一些,比如满身青紫色的痕迹,密密麻麻,多的像是他们刚刚打一场架,而不是做些成年人的活动。可Squalo心知肚明,无论哪种较量,最后的赢家一定是Xanxus。


这样不明意义的肉体关系持续着,可当事人并没有察觉有何不妥。因为Squalo早已发誓,要将一切献给他。什么能折下凶兽的傲骨?只有他的王,和他耀眼的怒火。动物都会臣服于比自己强大的强者,这是本能。Squalo愿意将最脆弱的咽喉袒露在Xanxus眼前,因为他知道,Xanxus永远不会用他的獠牙刺穿那里。他们热爱鲜血杀戮,尽情释放本性,但他们彼此永远不列在杀戮清单内。没有骑士的王会无所凭依,没有王的骑士会失去意义,他们彼此就是彼此的存在意义。


奇怪的是,他们两个人里,最爱在运动结束后抽根烟的是Squalo。细枝的薄荷烟,Xanxus强硬扔到他头上的。这盒包装精美的香烟就被他放在床头柜里,盒上还印着一个圣母玛利亚,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点上一根,可他偏又不放进嘴里,只是看着烟雾袅袅上升,月光是他披着薄纱的情人,直到白色烟卷逐渐燃尽,才吻一吻银发剑士的面颊,和他比月光要美丽的长发,再和烟雾一起散开。而他只把剩余的残骸捻灭在烟灰缸,假装看不见,只要那股气味就足够了。Squalo会在Xanxus偶尔温柔的夜里回想起一些事情,有些是他决定追随他的那些时日,有些是Xanxus还在冰里的八年,更多是他们的初夜。


Squalo在那时,杀戮比现在更不节制。最常见的场景就是,瓦里安的巨鲨白日出海,夜晚带着一身血回家,长到一半乱糟糟的银发上也挂着血珠,那双眼睛却直直看着他们的Boss。鲁斯通常会哎呀的惊叫一两声,然后半强硬地拖着他去冲一冲。明哲保身的王子殿下和机警的幻术师很少靠近这样的Squalo,他的杀气太重,刚从尸体里走出来的脸上写满狂热,表情和他的名字相符极了。而他们Boss的眼神也让人头皮发麻,他们想着。如果不是这位沉睡的巨狮实在懒得动,他估计也和凶猛的海洋生物差不了多少。在血海里游荡的鲨鱼,在尸体中奔走的雄狮,野兽本来也应该以血喂养,他们本就拥有常人难以迄及的血性。Squalo杀人从不分地点,教堂、别墅、宴会,他只要接到任务就会行动,完成任务就是目的,而过程与地点没什么所谓。


当然,他也在婚礼进行时动手过。在神温柔的注视下交换戒指的新人,Squalo用一剑砍断了目标的左手,再一剑终结了他身后掏出手枪的新娘。动作行云流水,然后就是几乎可称得上一边倒的屠杀。血液给神像换了件新衣,她温和的笑容忽然变了点味道,她不是给予祝福的神,是降下诅咒的血魔,可Squalo从来不顾及那些。他困倦地坐在神像前闭上眼,任凭一地鲜血蜿蜒流淌到神明脚下,而一睁眼就是Xanxus。他第一次见到Boss这幅表情,血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分明情绪。Xanxus拎起Squalo的衣领,一抬手抵在了教堂的彩绘玻璃上。一背冰凉让Squalo睁开了眼睛,Xanxus不由分说咬上那双唇边还有血的嘴唇。Xanxus更多时候是粗暴的,他不会亲吻,他只会如野兽般撕咬,但那一夜却温和的不可思议。他们在神像的背后欢愉,隔开那些尸山血海,相碰的是炽热的胸膛与心跳,萦绕的是血腥味和烟味。他们在神明面前以血亵渎,在神明背后以相恋轻蔑,因为他们不信仰,也不需要。


在死亡里求生的银发剑士只信奉他的王,而他的王足够强大,在黑暗里,他们没有所谓的信仰、也没有热衷。

但有只奉献给一人的心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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